原创 甘内 雨季(一)
架空,很久没有写文了,文笔矫情,见谅。
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片段灭文法
甘索视角:
甘索对内马尔的全部印象,总离不开他家乡那漫长闷热的雨季。
那年他十二岁,身高刚刚开始抽条,他发育的算早,嘴唇上方冒出了一点令别的男孩羡慕不已的绒毛,手长脚长的,说话时可以看到尚小的青橄榄似的喉结上下滚动。
那一天他刚刚结束了为期两周的夏令营,推着单车返家。彼时正值雨季,热浪使人昏昏欲睡,晕头转向,雨后的空气没有清凉半分,反如一滩黏稠的沼泽,或因如此,街上空无一人。那时他推车经过乔治家,往常一样瞥了眼那只瘫在树阴下吐着舌头的看门狗,突然听到树林上方传来一阵窸窣声,虽然很轻,但他踢球锻炼出来的反应力让他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音源。
那是一个小孩子。
天气太热,树叶都蔫的打卷,一片疏懒中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十分醒目。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
“孩子,怎么了?”他决定自己打破沉寂,那棵树并不太高,不过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要爬也够呛。
那孩子没有搭话。甘索继续问,“不要说你迷路了——”
“汪汪!”
或许是听到人声,大狗兴奋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孩子在树上瑟缩了一下,险些掉下来,但一瞬间四肢牢牢抱紧了树干。
甘索努力憋笑。
“好啦,他很乖的,我抱你下来,好吗?”
在甘索的指挥下,大狗乖乖跑到几米开外坐好,兴奋地摇着尾巴。他上前,展开双臂,那孩子却一溜烟滑下,轻巧地越过甘索,敏捷地落地。
他这时才发现这个孩子有一双几乎不合比例的长腿,脚踝很纤细,身子骨单薄,卷发,手不安地拧在胸前,手背和十指骨瘦嶙峋,叫人想起北方冰封悬崖上黑岩石中一缕金子的矿脉。虹膜阳光下绿与棕完美的混合,令人过目难忘,被嗮黑的脸颊这会红扑扑的。
“谢谢你。”那孩子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没事,”甘索微笑,想起不久前听人说过镇上新搬来了一户人家,他们的儿子好像叫——
“内马尔。”
“我叫内马尔。”
那个夏天,甘索有了一个小他三岁的小兄弟。
他们很快成为了朋友,而男孩子的友谊,无非就是一起踢踢球,做点恶作剧,讨论一下哪个女孩子好看,说不定有时还得打打架。但或许是因为内马尔比他年幼,甘索更多的时候对他总包含着一种爱惜之情,他们从来没有发生争端。
内马尔很讨人喜欢,很快就和镇上的男孩子们混熟了,大人喜欢他的也不少,他甚至还和那只大狗交了好友,看他从一开始畏畏缩缩,到后来和它玩飞盘玩的不亦乐乎,甘索觉得十分有趣。
他的小兄弟还有很多有趣的细节,例如食道窄小,吃饭很慢,甘索等他吃完饭有时甚至会打一个小盹,每当他看到内马尔努力往嘴里塞饭时,都会想到家里母猫下的那只最小的猫仔奋力抢奶的样子。
终于有一天,他兴冲冲把那只黄色的小猫抱给内马尔,结果他却一脸惊恐地跳到一边。
“亲爱的,这只是一只小猫,那只狗可大多了——”
“我除了狗什么动物都怕!”
“那好吧。”
他满脸遗憾地摸着猫咪,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内马尔那天他躲在树上不敢下来时的样子和这只小猫也很像。
他对夏天的大部分重要记忆,都和内马尔有关。
他们一起踢球,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偷偷捉弄某些看不顺眼的大人,然后一起挨骂,总之,他们干什么都在一起。
那天他们玩到很晚,内马尔干脆在他家睡了,他先洗的澡,白天玩的太疯,躺进被子里很快睡眼惺忪,这时,他身上猛地受了一个重击——
内马尔滚到他怀里,拍着他的脸。
“喂喂,你知道吗,安德鲁恋爱了。”
他想了一下安德鲁是谁,内马尔隔壁家那个红毛小子的脸出现在他脑海,他腾出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内马尔的卷发、
窗户开着的,与燥热的白天不同,夜晚的风温柔凉爽,带着不远处上坡上迷迭香和白天嗮的滚烫的青草气息,卷起窗帘。
“他和那个女孩只见过两面!就整天魂不守舍的,连踢球都不专心了,真奇怪,怎么会这样?他又不了解她。”
甘索想了想,随口说,
“说不定他们以前见过,只是忘了。”
“忘了?”
“上辈子见过。”
然后他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小兄弟的额头,
“睡吧。”
内马尔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耀眼的,不安分的,容易引起他人强烈情感的特质。很多人爱他,也有很多人厌恶他,他与这个小镇总有点格格不入。
“我以后要去外面,一定要去外面,让别人都知道我。”
说这话时内马尔和当初的他一样十二岁了,正在甘索家的床上趴躺着,嘴里叼着甘索买的巧克力,端详着地图,纤长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好吧,孩子,那你得先上中学。”
甘索搬出一堆书本,握住内马尔的脚踝,轻轻一拉,
“你爸爸要我把你教到至少及格。”
内马尔抱着枕头一把扎进枕套里。
当然,内马尔实在说不上愚蠢,补了一星期课就把平时贪玩拉下的功课变得有起色,学校会给不够好的孩子单独放学后留一段时间,甘索等他,手里还拎着内马尔要求作为奖励的巧克力蛋糕。
即使夏日的白昼长的惊人,仿佛欢腾热闹的时光永远不会逝去,这会也已日暮西山,甘索百无聊赖,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沉下去,紫,红,橙,黄,万千颜色共彩,然后交融,想起白日望向内马尔,那时天空晴朗,蓝天,白云在他周围下垂,好似一粒凸起的大眼球。
他并不喜欢雨季,这是一个如此矛盾的季节,空气时而潮湿,闷热,黏稠,时而又能刺痛人的皮肤,叫人瘫软了骨头又叫人似有一股郁气闷在心口,久不能发。
他终于等到了人,那个长高了的孩子朝他飞奔过来,蹭蹭他的脖颈,然后摸走蛋糕。
他面不改色的拿回蛋糕。
“你先背一遍知识点,对了再吃。”在男孩出声前他把蛋糕装回书包。
内马尔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还没变声的音色在傍晚的风中滚动,内马尔不喜欢好好走路,总挑什么护坡啦,围栏边啦,长者青苔的阶边啦,为此还不止一次蹭破了皮,甘索不得不时时提高警惕,以便发生意外时能及时护援。
回家的路不算短,纲要也是,等他们经过最后一个街口已是暮色四沉,内马尔堪堪背完,气鼓鼓地朝他伸出手,眼睛亮亮的,得意地扬着嘴角,吃蛋糕时脸颊上粘了奶油也顾不得擦,甘索看的好笑,偏过头,笑着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
忽的,万家灯火齐明,路灯一瞬间开启,火树银花,灯光越过他们的肩膀,把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拖成了长长的两条。
Tbc
评论(18)